Happy Sandra

萨德侯爵与热内
如今已然大获好评,
可是,折磨与背叛
并非属意的纵欲手段,
于是他放弃自己的戏仿作品。

奥登的打油诗

【Novandy AU】驱魔人

德约穆雷无差

一个AU

给鲷鱼 @埃登的秘密花园 



 

第一次遇到安迪的时候,是他走过来,严肃的告诉诺瓦克他现在正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风险,应该立刻离开这里。诺瓦克那时候正在给一个客人的车加油,他说什么,加油站要爆炸了么,如果它爆炸那也应该是因为你太火辣吧,帅哥。这是我的名片。

安迪真低头看了看他的名片,上面说他叫诺瓦克·德约科维奇,是附近宝马4S店的dealer。安迪旋即抬起头来,说不是,是如果你再不走,一个邪灵就要附在你身上了,它跟了你一阵子了。

诺瓦克开着敞篷车扬长而去的时候,安迪还茫然的站在原地,诺瓦克注意到他皮肤很白,栗色小卷垂下来盖住了部分额头,没有用发胶。诺瓦克也注意到他把名片小心的放进了裤子口袋。

他觉得今天好极了。

过了三天,当他在家门口的酒吧再次遇到安迪的时候,他觉得他也许可以结束近半年的空窗期。安迪站在吧台旁边,用手肘支撑着台面,他看起来困惑而沮丧,身上穿着一件深绿和棕色格子的羊毛西装,诺瓦克大摇大摆的走过去,把手搭在他肩膀上,问他说,嗨,很高兴见到你,邪灵是追不上汽车吗?你叫什么名字来着?

安迪看到他,笑了,向他自我介绍。然后他谨慎地对诺瓦克解释说一般的邪灵可以,可是那天那个附着在便利店的地下,可能其中一个店员杀了他,把他掩埋在那里,埋的不算太深,所以他跑出来了,只要你走的够快,就没什么伤害。他说那个幽灵迷茫而困惑,大概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诺瓦克点头称是,说就像你现在一样,他的手滑过安迪的手背,问他要不要去那边坐着一起喝一杯。

安迪很不满,甩开了他的手,动作有点大,酒液像海浪样撞上杯壁,这里面有种美丽动态,诺瓦克也已经半醉,因此没有发火。不过安迪还是跟着他走了,诺瓦克本以为他这样反应是因为他不喜欢同性,过了一会儿才弄清是因为安迪觉得他轻视自己的话语。

安迪对自己的职业很认真。诺瓦克听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听懂了,总结道:“所以你是一个驱魔人,从苏格兰来,第一次到欧洲。”

“是。”安迪终于从地缚灵科普上放松了下来,不再对着诺瓦克的耳朵嘟嘟囔囔,把前倾的身体往后靠在了环形沙发背上:“而你是一个网球教练加车行销售。”

“来自塞尔维亚——”诺瓦克补充道,向下滑了一厘米。

“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?”安迪问:“为什么?”

诺瓦克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一晃:“你是不是从没和很多人社交过,或者也没什么兄弟姐妹。其实——你可以不一定要问问题。”

可是他讲了,在安迪平静驯服的目光中,他的嘴不自觉的就张开了,他介绍说他家里是逃难来的德国,他父亲就在车行打工,他也帮工,他练过网球,曾经还不错,在家乡小有名气,可是来这边找不到教练,就荒废了一阵子,有一年他卡在职业与否的僵持中,有个早就移民来的远方亲戚和他和很亲近,又没有子女,答应借他们钱,但是亲戚忽然发羊癫疯过世了,钱也没有着落,说他死前汇走了,总之他家再砸锅卖铁哭爹喊娘也没用,他没有转职业,到现在也不是,就在本地俱乐部教人打球,淡季的时候,他也卖车,他父亲对此耿耿于怀。

“这只是子承父业而已,”诺瓦克抱怨道:“也不知道他生什么气,如果他生我的气为什么不生自己的气呢。”

“是这样。”安迪珉着酒:“我妈妈总觉得我应该放弃这份祖传工作去干脆当吸血鬼,我七八岁时候碰巧有那么一次差点就成了,但我没答应对方,现在找一个吸血鬼给你初拥就有点难了,挖开坟墓一个个找也犯法。”

“我爹很严格。”诺瓦克说:“这可能是他为什么生气。他也不容易,说实话,在导弹轰炸的年月,他带我在地下室躲着,总是他最先进去,检查二氧化碳含量是不是过高。这里没人能理解那种精神紧张,足够把一个人变成疯子了。”

“我妈也是,所以我讨厌地下室。”安迪嘀咕着:“我们曾经被一个英格兰的家族追杀,那次我妈妈把我带到了家里的地窖,打开了密门,她拿着蜡烛带着我在地宫里穿梭着,走了整整五个小时,我说我太累了,我不走了,我要坐下。她把耳朵贴在地上,听了一下,把蜡烛熄灭了,那时候我听见了流水的声音,感觉到像缎子冰冷一样的衣服从我脚上滑过去。我问她这是什么,她捂住我的嘴。后来她仅仅说,它们在找我,但是没找到。我说妈妈,你这太不尊敬了,只是因为不知道对方性别,就用It来代替。唉我是说,她也是个严肃的女人,就是有时候有点太刻薄。”

“你家还有城堡。”诺瓦克羡艳地说。

“我们曾经很富裕的。”安迪说:“本来我都想换职业了,跟我妈说,妈,没有人再这样上门求你出去了,你得在eBay 上宣传,我证明给你看,我去欧洲,一个月都找不到一个单子,然后我就放弃,好不好。结果你猜怎么着,这里单子还挺多的。我来了快两个月,这是我第一次有时间坐进酒吧。”

“这两年二手车也很好卖。”诺瓦克说:“有二手市场流通的地方,说不定也有你的幽灵流通。你就可以像卖二手车一样,把一个抓走了,放在另一个人身上,然后再收他一笔佣金,我们收车价的百分之十五,你可以收他身价的百分之十五——啊,确实是你比较赚。”

“我收他身家的全部。”安迪看着他,平静地说。

“要是我宁愿死了。人活着,钱没了。”

“没有人能活下来。”安迪说:“驱魔是一场剧烈的运动,就像你们经常进行的体育运动,心跳会跳的很快很快,血从断裂处泵出来,如同涌泉,不过我们附赠事后清理,保证现场干净的如瓜熟蒂落自然死亡。人花钱雇我们就是因为这个,你看,人愿意为体面的车,体面的房子花不少钱,总有人愿意购买体面的死亡,让他们事后还能上天堂,而不是在血池里忏悔自己吃了邻居家小孩,小孩养的兔子,和兔子拉的屎。”

诺瓦克低头凝视着酒杯,他的手微微颤抖着,不过马上他就笑了出来,抬起头说:“你每次都给第一次见面的人讲你这种阴沉理论吗?不怕被人骂变态?”

“那他们会拥有茶余饭后的绝好笑话。”安迪说:“谁也没有亏。”

“也对。”诺瓦克忽然想起了什么,这下他的笑容变成一个真正愉快的笑,他的嘴唇向两边咧开,瘦削的脸上显出两道笑纹,碧绿色的眼睛则眯了起来,他说话,手指抬起来放在沙发上,指尖敲打着沙发靠枕:“我之前听过一个笑话,说一个约会对象最多有如下三样中两样:是个好人,脾气稳定,有个好diao——你今天救了我(他的语气中有一种滑稽的强调,让安迪眉毛调高),看来是个好人,脾气么,好像也不错,那你肯定没有第三样。”

“我也许有呢。”安迪笑起来:“你该邀请我。”

“那就更糟了——”诺瓦克卖了个关子,在安迪和他目光相接的时候才对他说:“大家说三样都有的人只可能是你的死神。”

“不要开这种笑话。”安迪说,感到脖子上寒毛竖起来,嘟囔了几句。

诺瓦克说你们苏格兰人迷信。他这下不笑了,在酒吧洞穴一般的装潢和桌子上粗蜡烛摇晃的烛光中,他严肃起来,像猫头鹰一样看着安迪,他说:“可是我不信邪。”

安迪抬头看他的影子,他的影子和蜡烛一样不稳定的摆动在水泥墙面上,是比人身体大的很多的黑影。不过安迪没有很紧张,他舔舔嘴唇,问这是不是一个邀请。

就这样,诺瓦克第一次把安迪带回了自己租住的公寓。

大部分时候他们都在诺瓦克的小房间里约会,安迪在床上很温柔,也可以叫做逆来顺受,这并不是说他没有成吨成吨的不满,不过诺瓦克发现他一边唠叨着,还会一边按照他的指示去做。诺瓦克说床总在半夜翻身时候吱呀吱呀地晃动,也说听到隐约隔壁的争吵,细听却听不懂他们说的哪国语言,于是安迪偶尔也把他带到自己的宾馆房间里去,诺瓦克发现安迪对自己财富的描述并不算离谱,他住五星级酒店,一个月一个月的长租。诺瓦克站在他旁边,顶着前台的目光,在电梯里说自己犹如应召男。那天晚上诺瓦克说要让安迪表演驱魔,而自己是中了邪的向他求救的中世纪农夫。他跪在地上给安迪口,含着ji吧祈求他免去收费,安迪坐在床沿,关掉所有灯,冷峻地看着他,明明差不多身高,他却要比诺瓦克健壮,可以把他全身包裹进去。然后安迪把他拽到床上,一手捂着诺瓦克的嘴,一手掐着他的喉咙,将他牢牢的摁住,他整个身体都压上来,而诺瓦克死命挣扎,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投在墙上。然后安迪松手了,他打开灯,小指头已经被诺瓦克咬的血肉模糊,急着去找一个创口贴。诺瓦克大口喘着气,眼泪横流,半天才用双手掩住脸,双手仍然在抖,安迪坐过来,从他胸口抽出十字架吊坠塞进他手心里。后来安迪让他操了,不再提这场过分的xing爱活动。安迪对此仅有一句解释,这就是我的工作。

诺瓦克后来就没怎么再和他见面,但他很快又开始想念安迪温热的手和身体,三个月后他又走过安迪住的那个宾馆,他看到安迪拉开窗帘,从上面看着他。于是他停下,在大厅里等着他,等了快半小时,服务生来问过他三次,第一次请他离开消费区,第二次问他是需要帮忙办理什么手续么,第三次说可以帮他联系客人。他想对方真的太闲了,自己等却要旷工,这也许不值得。但是随即安迪出现在拐角处,急匆匆地,近距离才发现他得有两个月没刮胡子,可能也不经常洗头发。诺瓦克让安迪请他喝一杯。

那次他才告诉安迪,他最开始答应和他这个怪人见面和约会,是因为他快死了,他讲他可能和那个远方亲戚遗传了同一种病,一种大脑缺陷,随着年岁渐长渐渐引起持续的抽筋,幻听,直到再也喘不上来气。其实他也是因为这个才没有再打网球,因为他没法长时间握住拍子,不然他也许会有伟大的岁月,而不是在这里苟延残喘。现在他感觉那个时候靠近了,不管他多么讨厌医生,也许他也该去医院检查一下,至少有个准备。

安迪说:“总会有办法的。”

“什么办法?”诺瓦克说,嘬着酒杯边沿洒的盐粒:“现在去挖坟找到一个吸血鬼初拥吗?”

“他们不喜欢患病的血。”安迪抱歉地说,诺瓦克忽然生起气来,他以为自己在悲惨故事以后故作玩笑已经很不容易,可是安迪却还是装成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,讲着那些无聊的、在酒吧泡妞用的编造故事。看来是他想当然了,觉得安迪是因为他们的分别而备受折磨,变得憔悴。诺瓦克抓起衣服,决定离开。

“上去坐坐。”安迪说:“就最后一次。”

诺瓦克已经站起来,回头看了看他的表情,还是答应了。安迪有时候像一只被踢的愤怒的狗。另一些时候像一只宁静的狗。哪一种时候诺瓦克都自以为是的爱过他。

他们一进屋就吻上,旋转着跌倒在床上,安迪用手捂住他的眼睛,说别看,脱下他的衣服,扔到一边,接着他的人爬了上来,双腿分开,把诺瓦克夹在里面,然后他紧紧地扼住了诺瓦克脖子。诺瓦克仓皇的张开眼睛,目光努力穿过安迪的手掌缝隙,可是他只看到对方凝重的表情,他开始乱踢,挣扎,试图去够床边的电话机来砸他,可惜那张床就像海一样大。他觉得自己在逐渐失去意识,耳边像有千种声音在说话,却一个也抓不住,对,就是每晚在他隔壁吵架的那些声音,他本来仍然在扭动抗争尖叫着,不想屈服,没有走马灯的闪过自己不算成功的一生,只是拼尽全力用发抖的手在安迪背后留下一道道血痕,拿额头拼命去撞安迪的脑袋。可是就在那一刻,忽然声音全都消失了,一年来第一次,诺瓦克找到了宁静。

不知道什么时候起,安迪放开他,站在了床的一边。他垂着头,看上去很难过。

“我猜你的亲戚不是得病了。”安迪说:“他和你一样,有容易沾染上恶鬼的体质。我打听过,他的资产最后流向了一个法国的家族。我骗了你,从我见你的第一面,我就知道我没法救你。”

“我还能活下去吗?”诺瓦克问。

“我很抱歉。”安迪说:“我……我希望有更好的办法的,我这两个月问了很多人,和很多不是人的玩意,但是我没有办法。”

“我宁愿你是什么变态杀人犯。”诺瓦克的头猛的向旁边一歪,好像脖子已经完全折断一样,正好能用灰白色的眼睛注视着安迪。然后他就死去了。

安迪跪下来,把他戴的金色十字架塞进他手里。诺瓦克最后的话伤害了他。他在地毯上蜷缩起来,把头埋进膝盖里,无声的流着泪。过了一会儿他起来,把诺瓦克的心脏挖出来,填补了一颗精美的仿制品。他小心的把那颗心脏收进一个玻璃瓶里,在里面它有规律的跳跃着,就像从没受过苦。安迪紧紧拧上瓶盖,看了一会儿,他想亲吻瓶子但是放弃了。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诺瓦克第一次递给他那张皱皱巴巴的名片,把它也塞进了瓶子里。

诺瓦克没有什么财产,他只有一颗和安迪相同频率跳动的心脏。当安迪把诺瓦克的心脏靠在胸口的时候,好像他们并肩走过漆黑的青铜地下室,有时它跳的快了,那是他们都躲在墙角发着抖。他让安迪觉得自己还是十五岁,而没有度过之后漫长的一百七十九年。他就这样沉默的抱着罐子拿着蜡烛走过无光的回廊,在回廊的尽头,他将诺瓦克安置在头顶上有小小天井的架子上,他闭着眼祈祷,希望诺瓦克的灵魂去了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地方。



 

 

 


后来有改过一点倒数第二段,但是可能有点穿凿了,如下:


安迪跪下来,把他戴的金色十字架塞进他手里。诺瓦克最后的话伤害了他。他在地毯上蜷缩起来,把头埋进膝盖里,无声的流着泪。过了一会儿他起来,把诺瓦克的心脏挖出来,填补了一颗精美的仿制品。他小心的把那颗心脏收进一个玻璃瓶里,在里面它有规律的跳跃着,就像从没受过苦。没有人知道诺瓦克在这一年或者这一生里进行的伟大又徒劳的战斗,与注定的死亡、被自己刻意遗忘的恐惧、不能完成愿望的遗憾、巨大缺口的童年、还有一个生存在他影子里的恶灵。安迪不会创造天使与魔鬼战斗的画像。他唯一能提供给诺瓦克的,就是像一辆崭新的停泊在你家门口的宝马车一样的平静死亡。安迪紧紧拧上瓶盖,看了一会儿,他想亲吻瓶子但是放弃了。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诺瓦克第一次递给他那张皱皱巴巴的名片,把它也塞进了瓶子里。


 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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